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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我的麟兒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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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燈火闌珊,也沒有下雨。

天空是一輪明月高懸。

看樣子也就只是晚上八九點的時間,街上卻沒幾個人。比起運城和江城的夜晚,這裏的人們大概是更喜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淩翊的步伐看似緩慢,卻很快穿過了十幾個街道,轉瞬之間就帶我鉆進了一個充滿了平房的小巷子裏。

這裏有點像南城,都不富裕,城市裏還有那種帶瓦的平房。

他居然摟著我,足尖點地,輕輕的落在了人家的瓦房上,將我也放在了瓦片上。白皙的手指頭猶如梁上君子一般,揭開了一塊瓦片,悄然無聲的看進去。

我第一次坐在瓦片房頂,總覺得有些緊張,“這裏是子嬰說的讓我們來支援的地方嗎?為什麽要到房頂上來……”

“別說話。”淩翊輕聲吐出了四個字。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也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塊揭開的瓦片下面,就見到裏面燈光如故。子嬰懷中摟著一個渾身青紫,看起來氣息全無的孩子,正在黑一堆黑影廝殺。

整個廝殺的過程沒有任何聲音,卻見到一個紫發的少年眼瞳幽冷的坐在窗臺上,冷淡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給我把那個死孩子搶來,本座要親手把他打成肉泥。”

黑影快速穿梭在子嬰的身邊,子嬰一開始還是徒手應對,最後迫不得已袖中竟然是落下了一桿玉簫。

他手持這桿玉簫,廝殺的速度明顯變快。

這應該是子嬰自己個人的兵器吧,就好像淩翊以往時常用到的銀魚一般的飛刀一樣。不過根據我的判斷,子嬰曾經魂魄分離過。

自身靈體虛弱,用這玉簫作戰,明顯消耗太大。

才打了一小會兒,就體力不支。

身上就連中數爪,鮮血染了黑色的衣衫,發絲卻絲毫不亂。如瀑布般在下面飛散著,他懷中的孩子隨著他的動作,徹底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那孩子臉上已然出現屍瘢,看樣子已經死了很多天了。

若非子嬰對我的承諾,可能他早就把這個孩子的死屍丟掉了吧?

我心痛如刀割,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

先用我隨身帶的符紙畫幾個弒神級別的符咒,把這些黑影打成灰飛。

手腕卻被淩翊狠狠的扼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僵冷一片,但看我的眼神卻帶著無法的言喻的繾綣與疼惜。

心頭忽然聽到了一聲蟲鳴聲,那蟲子好像會說話。

而且說的,還是人話:“小丫頭你信我嗎?”

是……

是兩心知在說話,它以前從不出現,從來沒有讓我發現它的蹤跡。就連協天蠱進入我的身體之後,我能控制蠱王了,都沒把這個小家夥找出來。

我一都以為,它隨著淩翊灰飛煙滅,也離開了我。

我用力的一點頭,我當然信他。

“那就繼續看下去,今晚也許有好戲看呢,也許能親手宰了紫幽也說不定呢。”蟲子模仿淩翊說話的時候,居然也是一副高冷的,雄赳赳氣昂昂的語氣。

好吧!

既然淩翊都這麽說了,那我便只能忍住心頭的劇痛,渾身顫抖的繼續看下去。他只是從我身後輕輕摟著我,並未說一句話。

不過,他的意思我懂。

這幫黑影殺不過子嬰的時候,紫幽就會出現,到時候再出手就能把紫幽一舉打死。但是,要是提前下去,那塊冰凍紫地瓜實力大減,定然是不敢來的。

在屋頂隱藏了氣息,必定能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就見到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擡手推開了門,“瑾瑜,還沒有完成任務嗎?”

“並沒有的,父親。”瑾瑜看到紫地瓜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的,就好像鹵蛋一樣腦袋瓜子,實在沒忍住嘴角溢出了一絲笑,“子嬰太厲害了,所以那幫廢物沒打贏。”

紫幽好似還挺在意自己的發型的,問了一句,“我這個頭型不好嗎?”

“父親,您這個發型好英俊。”瑾瑜溫笑的走到紫幽面前單膝跪在地上,他低著頭顱,臉上也是一片的冰涼。

紫幽低眸睥睨著瑾瑜,“他們打不過,你不會自己出手麽?”

“父親,孩兒在養精蓄銳呢。”紫瑾瑜低著頭顱,可是嘴角已經控制不住揚起了邪惡的微笑,這個微笑讓人覺得有幾分的古怪。

紫幽眉頭蹙起,“這還用養精蓄銳嗎?上去殺了他便是了。”

“可孩兒是在等您呢,真可憐,到了今天您還不知道。我一直想把您,這顆鹵蛋頭腦袋削下來嗎?”紫瑾瑜穿著是一身漂亮的修身西裝馬甲配西褲,腰間剛好配了一把漂亮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就把紫幽的腦袋剁下來了。

我都還沒看清楚,紫幽的腦袋是怎麽被剁的。

紫瑾瑜就把紫幽的腦袋瓜子活生生的跟踩爛西瓜一樣,就踩了個稀巴爛,“讓你霸占我母親,讓你關著我,讓你殺我麟兒弟弟,你這個狗日的。不踩死你……”

“反骨!你什麽時候當上反骨仔,居然敢弒父殺親!”紫幽的腦袋被剁下來了之後,身體還立在原地,他還能發出聲音。

瑾瑜握著手中滴血的匕首,再次快速的刺入了紫幽的心脈,“我怎麽會有這樣的爛鬼父親,你還是早些灰飛煙滅來的好。”

鋒利的匕首劃開了厚實的胸膛,直接從心臟位置,將紫幽大卸八塊。

血液飛濺起來,那就跟下雨一樣。

幾個黑影一樣的狗腿子本來還在跟子嬰打,看到。

“要不是你自己去惹的龍火,我還沒把握能把你一刀宰了你,反骨仔?還問我什麽時候……從你生下我唄……”紫瑾瑜看到那一堆碎肉一樣的存在,眼中帶著一絲的冷酷,隨手就把殺父用的刀扔在了地上。

他臉上也濺了幾滴血,這樣的他,更像一朵盛開的血色薔薇。

突然,變故發生了。

那些殘肢碎體在一瞬間又化成了煙霧一樣的東西,組合成了紫幽的樣子,唇角冰冷的挑起,“你以為……我就會這麽死了嗎?我死了,只會有更強大的我出現……”

瑾瑜眉頭一蹙,退後了半步,大概是以為紫幽覆活了。

沒想到那團煙霧不堪一擊,隨著窗外一股風吹進來,就把煙霧吹散了。

瑾瑜還處於震撼之中,半晌才反應過來,“嚇唬人誰不會,消失了便消失了,還帶威脅人的!”

子嬰已經順手用玉簫將幾個追殺他的黑影宰了,卻徹底體力不支身子斜靠著墻體搖搖欲墜。

“你,把麟兒給我。”瑾瑜過去把我的寶寶,輕而易舉的就奪到懷中。

子嬰蹙眉,“他已經死了!”

瑾瑜咬破了唇,“死大叔,滾開,我的麟兒不會死的!”

說完,就沖進了屋子裏別的房間。

淩翊摸了摸下巴,好似不認識瑾瑜,“這個小鬼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話音落下,我們在屋頂的行蹤,似乎就被子嬰發現了。

子嬰微微一擡頭,視線冰冷的看向那只被揭開的瓦片,“這不是淩翊大人麽,在上面看了多久的熱鬧?”

“來了一會兒,還要多謝你照顧犬子。”淩翊單手在瓦片上一推,在房頂上漏出來了個大窟窿,便摟著我輕盈的從窟窿上跳下去。

他好似有些不滿,我們光看熱鬧不出手。

手扶著胸口的時候,眼中露出了鄙視的表情,“照顧談不上,他出生便是個死胎。若不是和小七有承諾在先,也不會領個死孩子東奔西走。”

這樣的話說的心肝兒脾肺腎都在顫抖不已,寶寶是我十月懷胎而來,對我來說堪比性命一般的重要。

就連子嬰都說他死了,說明寶寶可能真的活不成了。

而且……

而且我剛才在他身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屍瘢,這是活人所不可能出現的。只有我們解剖的屍體上,超過了四小時,才會逐漸的出現這樣的瘢痕。

隨著死亡時間的加大,屍體還會逐漸呈現更大範圍的腐壞。

“若是死胎,為何紫幽要派人不斷的追殺?”淩翊溫笑著對著子嬰似乎一點都不擔憂寶寶的性命,他輕輕的握了握我的手。

好像是安定我不安的內心,的確他數次告訴我過,寶寶定會沒事。

眼下,我……

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子嬰面色幽冷,“這孩子是陰胎,死後靈體強大,自然不會趕著去投胎。假以時日,說不定實力比鷙月那個廢物要強上許多……”

“子嬰,要不要我們打個賭?”淩翊也不知道從哪兒就翻出了一支煙,塞進了嘴裏。

瞇著眼睛看著子嬰,笑得笑得像一只狐貍一樣。

子嬰也不是傻子,好像是察覺到自己要被算計了,問道:“你不著急去看看自己兒子的死屍,居然有心情跟我打賭,羋淩翊。你腦子瓦特是吧?”

“我腦子壞沒壞,是我自己的事。”淩翊長長的睫毛一垂,看向了地面,有些心不在焉的抽著煙。

少頃,才擡頭問他,“你到底賭不賭?”

“賭什麽?”子嬰蹙眉,好像是馬上要掉進了淩翊設的陷阱裏了。

淩翊指尖掐滅了煙火,“賭麟兒是個正正經經的人,並非鬼物,也非陰胎。你敢嗎?”

“你在開玩笑嗎?人和鬼能生出人來?這孩子靈體會出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當我好騙嗎?”子嬰行事向來穩重,可是眼下居然是一副又要被激將法,激的跳進淩翊挖好的洞裏面。

淩翊抿唇一笑,“要是你贏了,你想怎麽樣都行。”

“就連我想要幽都都行?咳咳……”子嬰咳嗽了兩聲,身子微微有些佝僂的走到屋內簡陋的桌旁坐下。

他從茶壺中倒出了一杯藍星草的汁液,喝了一口,臉色才逐漸恢覆了正常。不過整個靈體依舊十分虛弱,要是在遇到一輪襲擊,必死無疑。

淩翊的指尖扼住他的手腕,似乎是在診脈,“當然,只要幽都在我手上,你若開口我必然給你。”

幽都……

幽都現在早就不在我和淩翊的控制中,眼下翡翠戒指在白淺手裏。按照南宮池墨的卦象,日後這幽都落到一個紫頭發的家夥手裏,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忽然,我腦子裏就閃過了瑾瑜那張清秀傲嬌的臉蛋。

紫幽現在已經嘎嘣脆了,那這個幽都之主,會不會是這個小鬼頭的?

可……

可他和紫幽同出一脈,並且不能在人間久待。

讓他掌握幽都,並不可行吧!

子嬰覬覦幽都早就有些時日了,立刻就說道:“羋淩翊,你詭計多端,又十分善變。你說的話我不相信,除非你願意跟我立下血咒之盟!”

又是血咒!

這倆人不是關系好轉了嗎?

怎麽又開始爭鋒相對,按照道理說,觀用和子嬰分離這件事上。淩翊功不可沒,我只是稍微代勞了一下,子嬰最該感謝的,就是淩翊了。

淩翊瞟了一眼子嬰,眼中狡黠的光芒頗為的明顯,“先別那麽急立下血咒之盟!我還沒說,你要是輸了,該付出什麽代價。”

“這個賭你必輸無疑。”子嬰頗為自信。

淩翊笑意濃烈,“輸了也請子嬰大人喊我一聲老板,以後唯我馬首是瞻,可以嗎?”

“羋淩翊,你不會是挖坑讓我往裏面跳吧?”子嬰被淩翊臉上古怪的笑意,笑得有點發毛了。

他急急忙忙的從淩翊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淩翊輕盈一躍,坐上了子嬰面前的桌子,“對,我挖了坑,就看你跳不跳。你要是不跳,我也沒辦法。”

就連我都不知道淩翊在搞什麽名堂,我的寶寶的確是陰胎啊。作為母親,我懷了那麽久,心裏頭非常清楚這一點。

為什麽要拿這個一看就會輸的賭局,去跟子嬰打呢?

“羋淩翊,幽都對我來說沒興趣!你說隨我怎麽樣都好,那我只要她。”子嬰一副要豁出去的表情,擡手便指著我的臉。

我被他冷冰一指,驚的退後了半步。

不是吧,把我當做籌碼?

我可不是東西,或者物件……

剛想要說話替自己整一些權利,子嬰的手掌心便在玉簫之上輕輕一摸,鮮血便順著玉簫之身緩緩流淌下來,“天父地母在上。”

“皇天後土在下。”淩翊袖中飛出了那把他常用的飛刀,飛刀輕盈敏捷,飛過之時已經將他的手掌心劃破。

兩個家夥都是手掌上開了一條口子,舉到了平行的高度。

然後,瞬間五指相對,合並上齊齊說道:“以吾之血盟約,今日在此盟約,不破不立。”

你一言,我一語。

把賭約的內容,以及輸了以後的下場說的清楚。

血液滴在地面上,瞬間就成為了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法陣。這個陣法發著紅色光芒,將這倆人都圈在了一起。

血液的味道,順著法陣當中的強風,在這間屋子裏吹得到處都是。

同時,兩個人的手腕上,都出現了一道血色的血咒印記。

我在旁邊都看傻了,等到淩翊和子嬰完成了血咒盟約之後,才拉住了他的手腕,“淩翊,你真的那麽有把握,麟兒一定是人嗎?”

“當然,寶寶是我還是連君耀的時候,和你一同生下來的。怎麽會不是普通人呢?”淩翊反手將我的手握住,和我十指緊扣,卻是對子嬰異常的冷厲威嚴,“子嬰,從今往後你都要聽從我跟隨我,不可忤逆。”

子嬰的臉色狠狠一沈,似乎發現了自己上了大當,低頭才發現自己手腕上的血咒已經變了形狀。

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你還是那麽攻於算計。”

“不,應該說是,子嬰。你還是那麽的蠢,無頭沒腦子,都比你聰明……”淩翊嘴角是一絲揶揄的笑意,領著我走進了剛才瑾瑜走進的房間。

我微微有些不確定的回頭看了一眼子嬰,子嬰眼中盡是深沈之意,看不出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算計。

或者說,他不得不接受。

手上的血咒,將他嚴格控制住了,他不能說任何埋怨的話。雖然這對子嬰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淩翊應該有自己的考量才對。

他曾經處心積慮,一心只為了讓子嬰消除惡業,和觀用兄妹靈體分離。

不至於真的去陷害子嬰……

那間房間沒有開燈,但是有一個沒有窗戶框的窗子,也沒有玻璃。

就是一個水泥胚子裏在那裏,天上清冷的月光照射下來,落在了窗前的地上。瑾瑜正對著窗口,懷裏似乎還摟著一個嬰孩。

一只手的手腕似乎正在滴著鮮血,鮮血從傷口的位置流了下來。

正在往那個嬰孩的眉心處一滴一滴的低下去,古怪的事情發生了。月光之下,那個皮膚都變成了絳紫色的孩子,血液滴在他頭上的時候,竟然是完全的滲透下去。

血液滲透下去之後,在皮膚上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就見到瑾瑜用那雙冰涼的紫瞳,心疼難忍的凝視著懷中的嬰孩,凝望了許久才緊了緊那幼小的身子,“麟兒,麟兒……我不會讓你死的……麟兒!”

一絲沁著月光的液體,從他的眼角滑落。

我看著我的寶寶被別人抱在懷中,也很想過去抱抱他,他從生下來開始。我就從來沒有抱過他,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作為母親,我更是心痛如同刀割。

我一步步走過去,低聲的問道:“瑾瑜,能……不能不能讓我抱抱我的寶寶?”

“抱……抱麟兒嗎?你怎麽現在才來,麟兒最需要保護的時候,你在哪裏?”他瞥了一眼我,雙目又關切的看著懷中的寶寶。

我站在瑾瑜身邊,咽了口口水,“我當時在生死邊緣,沒法……沒法救他。你在對他做什麽,能不能告訴我……”

血液依舊在他的手腕上流淌,但很快就從瑾瑜的手腕中要流幹了。

瑾瑜才將那只手腕遞到我的面前,皺著眉頭,好似在承受著痛苦一樣,“女人,把我把傷口割的再深點,我要救麟兒。”

看到他手腕上深深割開的傷痕,我只能想到易淩軒手腕上的傷口。

對,他們都是這樣的放血!

都是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救人……

“不可以,你這樣會流幹你的血的。”我退後了半步,用力的搖頭。

瑾瑜的臉上只有固執和倔強,他走上前一步,好似步步緊逼一樣,“他才是你的兒子,你管我的血會不會流幹。我可以救他的,廢棄醫院裏的易醫生說我的身體適合做靈醫,我的血可以拯救萬物。”

這只細細的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割的很深了,如果是人類切下去的就是手筋了。

只是不知道靈體在這個位置,到底是何種的經脈,但我一清二楚。靈體上的傷比肉體上嚴重多了,若非世界上有藍星草的存在,很可能是永久不能愈合的傷。

我沒能力勸瑾瑜,只能回頭請求一般的看著淩翊,“淩翊,你幫我跟他說說,讓他不要傷害自己。”

淩翊冷傲的立在原地,銀色如同銀魚一般的小刀,正圍繞著他的周身飛舞旋轉。

此時此刻,他仿佛遺世獨立的天神一般,一雙威嚴的目光睥睨著瑾瑜,“小東西,你在搞什麽鬼?”

“你……你是他的父親嗎?用你的銀刃重新割開我的傷口好不好,你讓我救麟兒好不好?”他說著著急之下,透明的液體接二連三的從眼中滑落下來。

淩翊走到了他的面前,眸光犀利而又陰冷,“跪下。”

我心想這個倔強的孩子,脾氣古古怪怪的,想想應該會寧死都不跪。剛想勸淩翊,不要對瑾瑜那麽兇,他只是個孩子。

誰知道瑾瑜小小的身子跪在了淩翊面前,虔誠的舉起了那只手,遞到了淩翊的面前。

淩翊卻是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捏住瑾瑜的側臉臉蛋,“告訴我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

“我……我曾經給麟兒遞過庚帖,當然要真心對他!難道你沒有見過庚帖嗎?”他緩緩的擡頭,紫瞳茫然的看著淩翊。

“庚帖?”

淩翊咀嚼著這兩個字,眉頭深深一蹙,“難道你剛打我兒的主意?”

“不可以嗎?”瑾瑜不卑不亢的和淩翊對視,他身上的氣勢明顯要弱上許多,摟著寶寶的手緊了又緊。

我看到他倔強的眼中,除了傲然無畏之外,還有一絲害怕失去的目光。

淩翊突然嘴角一咧,古怪的笑了,白皙的手指頭輕輕的擦去這少年臉上的淚水,“可是我不喜歡你的紫頭發,紫眼睛,還有紫色手指甲。”

“我都可以改,只要你能容我和麟兒……和麟兒在一起。”他對我寶寶的那種在乎,似乎已經到了偏激的地步了。

伸手就剜進了自己的雙眼,看樣子是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給挖出來。但是動作又忽然一滯,雙手都摟住了麟兒,眼中是又驚又喜的表情。

淩翊挑眉,“怎麽?後悔了?”

“不……不是的!他有溫度了,麟兒活了,我的麟兒活了。”他淚如泉湧而下,稚嫩的臉上充滿了真摯的欣喜。

寶寶在這時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伸出了小手輕輕的擦了一下瑾瑜的眼淚,好奇的看著他,“瑾瑜哥哥,你怎麽了?為什麽要哭?”

“誰說我哭了,麟兒,你終於醒了。”瑾瑜看到寶寶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下來了。

寶寶始終都是那種渾然不知情的樣子,都不知道自己歷經生死,涅槃重生了一回,“瑾瑜哥哥,你流血了。你受傷的傷,疼不疼?”

瑾瑜微微蹙眉,“不疼。”

“當然疼了,瑾瑜哥哥是為了救你的性命,才會受傷的。”淩翊一開始還表現出不是很喜歡瑾瑜的樣子,可眼下卻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瑾瑜的頭顱。

瑾瑜的身子微微一顫,似乎被淩翊說的話震撼到了。

他僵硬了脖子,緩緩的側頭去看淩翊,眼中帶著驚愕莫名的表情,似乎沒想到淩翊會幫著自己說話。淩翊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種眼神中透露了古怪,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重新看到淩翊的時候,寶寶有些萎靡的眼神,忽然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樣閃閃發亮,“爸爸,爸爸!寶寶有見到爸爸了,爸爸抱抱我。”

“恩。”淩翊嘴角是一絲淡笑,沒有狂熱的欣喜,只是帶著父愛那種沈穩如山一般的氣息輕輕的將他從瑾瑜的手中接過。

瑾瑜失了寶寶,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沒有上前搶奪。

寶寶開心的親了親淩翊的側臉,“爸爸,我……終於出生,媽媽呢?寶寶想媽媽了……寶寶……想香香媽媽……”

“我在這裏。”我站在一邊淡淡的看著寶寶,嘴角不自覺的溢出笑,但是這個相逢的場景和想象中那種天旋地轉的熱烈完全不同。

是那種安靜的守護者,那種只要遠遠看著他,就能心滿意足的感覺。

忽然覺得所有的拼搏和努力,都是值得的,哪怕是在手術臺上生死一線的求生也變得那樣的有意義。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蛋,溫和的問他,“你都忘了嗎?媽媽生你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你差點就被壞蛋害死了。是……是瑾瑜哥哥救你的……”

瑾瑜的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說道:“這……這都不算什麽的。”

“謝謝瑾瑜哥哥,我……我以後長大了,也會保護瑾瑜哥哥的。”寶寶說話奶聲奶氣的,嘴裏還沒長牙,一字一句都是漏著風的。

尋常人家的孩子,起碼要三四個月才能牙牙學語。

淩翊說寶寶只是普通的孩子,我還真是一丁點也看不出來,只是覺得他三魂七魄都十分的虛弱。

雖然靠著瑾瑜的血蘇醒過來了,但是依舊是先天不足。

瑾瑜的臉更加的紅了,“麟兒,你少說兩句話,身子還很虛,等……等以後再說這麽多話。現在應該好好休息……”

“咳咳……”寶寶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衰弱,用力的咳嗽了幾聲。

瑾瑜連忙抱住了淩翊大腿,“讓我……讓我繼續給他血吧,我會好好照顧麟兒的,好不好?叔叔……”

倒是挺會求人的,要是我,我都心軟了。

“小東西,挺有意思的麽。”淩翊將寶寶送回瑾瑜的手裏,勾住了瑾瑜的肩膀笑道,“既然你這麽喜歡他,那以後就做他的跟班好了,否則我可不留你。”

瑾瑜眉頭微微一緊,但是還是說道:“好。”

這個好字中隱藏了多少的倔強和隱忍,淡紫色的眸子深邃無邊,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會有的神態。

他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臂,好像又想讓淩翊動手加深傷口。

似乎覺得,只有我們動手,才是最神聖的。

淩翊抓住他的那只手,神情變得威嚴,“你這樣是會死的,麟兒自有自己的造化。而且,他的情況是先天不足,如果再用你的血,恐怕會依賴很長時間。”

瑾瑜嘴巴一撇,“我就是血多,願意當血牛。”

“可我不願意,我要他自己挺過去。”淩翊的表情是一種不可忤逆的表情,他肅冷的掃了一眼瑾瑜,指尖便輕輕的點在寶寶的額頭上。

寶寶本來還在臉色蒼白的輕咳著,經過這麽一點,便閉上了眼睛沈睡過去。

身上的屍瘢雖然已經淡化,絳紫色的皮膚也微微有些飽滿了,只是氣色那是那樣的差。淩翊卻沒有多管寶寶,只是牽著瑾瑜的手走出去,“以後要乖乖聽我的話。”

“哦。”瑾瑜似乎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淩翊又道:“不可以打我兒子主意。”

“這個不可以,她……她都答應了……”瑾瑜倔強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想撒謊騙人,連忙點頭,“對,我答應了。”

淩翊從來都是很重視我的意願的,聽到我說答應了這件事,臉上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凝重,“既然我妻都答應了,那便由著你吧,你把庚帖再給我一次。我要好好看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著當初也是凡事從全。

眼下真的要認認真真看庚帖了?

走出房間以後,便見到子嬰斜靠在簡陋的水泥墻上,閉著眼睛等著淩翊。淩翊出來以後,眼睛裏就是一絲的冰冷和敵視。

畢竟他這個屬下的身份,是被淩翊用賭局誆騙來的。

現在還有血咒加身,換了誰都不會開心。

“你竟把他救活了,這樣逆天改命的術法用多了,可是會有天譴的。”子嬰現在也知道天譴了,當初自己弄種花的園子的時候,可真沒想這麽多。

淩翊斜了一眼身邊的瑾瑜,“他救的,要天譴也是他,不是我。子嬰,我有事吩咐你,跪下。”

“是,老板。”

這一跪,就跟條件反射一樣,心裏哪怕再不情願也要跪了。

淩翊微微頷首,指尖挑起子嬰的下巴,“這就乖了,立刻去把張靈川給我找來。如果落到那幫人手裏,就宰了他。”

“是。”子嬰眼眸微微有些顫抖的和淩翊對視,唇瓣輕輕的碰了一下,“你是想借張府的力量覺醒吧?你的野心和胃口真不小啊……”

“我野心有多大輪不到你評判,做好你的事。”淩翊隨手就把子嬰的下巴甩開了,一手拉著瑾瑜,一手拉著我說道,“送到我家去。”

他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給子嬰留了個冷漠的背影。子嬰辛苦救我們,沒拿到一聲謝謝,反倒是陷進坑裏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心頭有些於心不忍。

子嬰……

可是於我們有恩啊!

“小丫頭,不要回頭,以後他就會感激我的。”淩翊對著我溫溫一笑。

我輕輕的回頭,不再看子嬰那個跪地無言的樣子,然後認真的看著他,“淩翊,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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